评丰子恺《阿咪》：愿做丰子恺家的猫

　　林颐

　　看完《阿咪》这本书，我特别想做——丰子恺家的猫。

　　《阿咪》真是一本可爱的书。薄薄的130页，辑录了丰子恺“写猫儿”的三篇散文，还有“画猫儿”的百幅漫画。散文温馨，漫画活泼，猫语猫趣，栩栩如生。

　　想要做“白象”。“浑身雪白，伟大如象”，真是威风无比的猫啊！“它从太阳光里走来的时候，瞳孔细得几乎没有，两眼竟像话剧舞台上所装置的两只光色不同的电灯，见者无不惊奇赞叹。”白象后来死于野外。丰子恺盛赞猫性，说它有高士风和壮士风，“自知临命终了，必远行至无人处，然后辞世。”

　　说到猫性，很多人都说猫是最富独立性的。郑秀文就有歌名《我是猫》，唱道：“我上我路，我不理。”可是，丰子恺的猫却最爱与人亲近。《阿咪》里有照片，丰先生在读书，猫儿趴在头顶好奇张望，一人一猫，安宁静美，好不惬意！丰先生作漫画“白象的遗孤”，配图文曰：“每逢我架起了脚看报或吃酒的时候，它们爬到我的两只脚上，一高一低，一动一静，别人看见了都要笑。我倒已经习以为常，似觉一坐下来，脚上天生成有两只小猫的。”

　　可见猫确是极聪明的动物，提防心重，人以为它“独立”，其实是爱得不够。你若真是爱它，猫若真爱了你，它便允许你靠近，它便对你放肆撒娇。就像萌猫阿咪，总爱百般痴缠，丰子恺和客人谈话陷入僵局，它恰好钻出来人前打滚，又蹦跳着去抱主人的脚，于是氛围转怒为喜、一团和气。有猫如此，不亦乐乎。

　　至于那些《****的猫》，贪嘴、偷食，将家里搞得一团乱。“麻烦透顶，讨气至极！”丰先生痛骂一顿之后，解决的办法居然是“从明天起每日买三千元猫鱼。”原先只有一千元呢。哈哈，所以猫儿们才如此任性吧！因为知道骂归骂，“爹地咁爱我嘢！”

　　我想要做丰子恺漫画里的任何一只猫。丰子恺的画作，一贯的朴素，充满了生活气息。“小猫陪小人儿”，小人儿喝奶、吃饭、写字画画，猫儿就静静蹲在一角；“一只猫的生活意见”，猫儿懂事，猫儿也爱捣蛋，弄乱毛线团、拉扯下课铃，追逐小鸡小鸭；“花时与月时，心事猫儿知”，月上柳梢头，人倚篱笆墙，谁都没有注意到那个夜半叹息的人，唯有猫儿看见了她的思念。

　　每一幅漫画，猫都不是主角。猫儿只占据着角落，或在屋顶，或在墙根，或在桌脚，猫儿多半是昂着头的，似乎是在观察人的情绪变化，又似乎是在传达它的善意关怀，“小时候，老时候，乱世或升平，猫儿相伴看流年。”猫不是物，猫是家人，在每幅日常景象的画作里，在每个平常的日子里，相携相伴，不离不弃。

　　在《阿咪》里，你看不到战火硝烟，看不到颠沛流离，看不到世事纷争，你看到孩子们烂漫天真的游戏，看到乡村四月闲人少，看到小母亲端坐织毛衣，看到老友对酌话桑麻……丰子恺写过很多与动物有关的随笔。他似乎具有与动物对话的超能力，与其说养鸭，不如说讲述一个女人坎坷的家庭生活；与其说养鹅，不如说描摹呆头呆脑、规矩方圆的绅士百态；那么与其说养猫，不如说用心养育着和阿宝、软软、瞻瞻、阿韦一样的孩子。丰子恺的猫有灵性，原来，皆因主人多爱心。

　　我愿做一只猫，丰子恺笔下的猫。栖居丰子恺安详和美的精神世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