董永孝义故事自东汉以来久盛不衰,晋干宝《搜神记》完整记录了这个故事的情节。在汉以后的敦煌本《董永变文》、话本《董永遇仙记》、传奇《织锦记》、戏剧《槐荫树》《织女》《遇仙记》等文献中上述故事有复杂衍变,但“织女升天”作为其核心情节始终被稳定地保留下来,成为宋、金以来流行的“二十四孝”经典组图之一,上述镜图描绘的,就是这个故事中特定的“织女升天”场景。
董永孝感遇仙故事出现于东汉之际,与早期流传下来的牛郎织女星宿神话传说原本互不相干,两者内涵不同、渊源有异、演变殊途。在宋、金以前相当长的历史时段内,“董永”与传统牛郎织女故事中的“牛郎”并非指向同一对象,织女星亦非汉魏以来董永遇仙故事中的“织女”,后者在曹植《灵芝篇》中曾被称着“神女”,其身份自一出现就被人格化了。约略于宋、金之际,随着两类传说故事开始向世俗化、人格化方向深度发展演变,渐趋出现了相互混杂、融合的趋势。明、清之际志怪小说盛行,《织锦记》《槐荫树》《织女》《遇仙记》等演绎牛郎织女传奇故事的作品融合了“七仙女传说”等内容,开始以多种艺术形式在社会上广为流播,进而导致了董永遇仙故事与牛郎织女传说的完全融合,此时故事中的“牵牛”、“牛郎”、“董永”同指一人,“织女”则彻底演变成擅织缣、能生育、肯食人间烟火、七情六欲丰富的善良貌美七仙女。宋、金铜镜中上述两类牛郎织女故事图式的同时出现,具有极珍贵的研究价值,它表明至迟宋金之际这个故事的“鹊桥仙会”版本、“董永遇仙”版本在社会上还是并行存在的,两者并没有完全融合起来,这是墓葬画像材料中所未见的,可补史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