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时亮小时顽皮,并不愿意学习家传的学问,十几岁就出走外地,并且很早当上了警察,这时候,他最多也就知道家族有制造香药的传统。一件偶然的大事件改变了他。2003年的“非典”来了,外祖母把家传香方拿出来,几车几车的药品往家拉,全家人制作香药的场景给了他很大刺激,于是那时候开始学习,主要是向老人学习如何炮制中药。“光有配方不行,关键还是每种药材的炮制和使用。”90多岁才去世的外祖母和舅爷也对他热心教育,在短短的几年内,他掌握了大量香方制造,如“福尔香”,也叫平安香,专门携带于身,预防感冒等时疫;也制造大量的香粉香头油,这种古老的化妆品类,几乎不用销售,很早就被亲朋好友预定一空;还包括大量的避暑香珠,也是馈赠朋友们的好东西,这些古老的传统,在他这里自然而然恢复了起来,现在他已经是北京市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传人。
除此而外,还有大量只在古书中见过的名词,也在他这里复活起来。比如玫瑰露,还有松龄酒,这些都属于“香饮”类型。而“紫金锭”,还有“梅花点舌丹”,则属于锭子药,现在各个老字号已经不再制作,但他还在开发中,使用专门的老模子来印这些香锭,对于他是件非常有趣的事情。
李时亮的香药工作室里,除了他自己制作的每年100多种香药外,还有大量他搜集来的传统香药,包括香锭、香牌和药香串。根据外面的包裹,还有上面系着的丝线彩带,约摸可以猜测出产的地区和拥有者的身份。此外,还有大量传统药铺生产的线香,许多已经散尽了香味,变得气息模糊起来,但是李时亮还保留着,他是想将来做个传统香药的博物馆,告诉人们,我们祖先曾经这么复杂地使用过香料。
这种混杂了药学的香学,倒是在传统的香文化之外,让我们有了很多新的思考:药与香最早是否同源?何时分开?以香来治病,现在究竟能恢复到几成?这些香的课题,有可能成为进一步研究香文化的新的方向。
与此同时,另一个困惑人的课题也得以解决,所谓藏香,其实也是可以算做藏医学的一个分支,用各种藏药入香,包括奇特味道的藏草,所以有了藏香可以治疗疾病的悠久传统,其实说起来,也和药香可以治疗疾病一样,并不神奇。
我们也对香文化有了新的感悟:这个庞大而又精细的体系,很难用“香道”二字完全予以概括,无数的“事香者”正在用他们的办法去体会沉香。单纯模仿古人,照搬日本,都难以构建出一个完全的香文化体系,类似于刘良佑教授那样既承继古法,又按照自己对香的理解,加以发挥创新的大玩家,才能构建出不输古人的香的世界。
(原标题:寻访香之事)